金吾骑曹梁革,得和扁之术者也,大和初为宛陵巡官。按察使于公敖,有青衣美色而艳者,曰莲子,念之甚厚。一日以笑语获罪,斥出货焉。市吏定直曰七百缗。从事御史崔公者,闻而召焉,命革诊其脉。革诊其臂,曰:“二十春无疾佳人也。”公喜留之,送其直于于公。公以常深念也,偶怒而逐之,售于不识者斯已矣,闻崔公宠之也,不悦之意形于颜色。然业已去之,难复召矣,常贮于怀。
未一年,莲子暴死。革方有外邮之事,回及城门,逢柩车,崔人有执绋者,闻其所葬,曰:“莲子也。”呼载归而奔告崔曰:“莲子非死,盖尸蹶耳。向者革人郭,遇其枢,载归而请往苏之。”崔怒革之初言,悲莲子之遽夭,勃然曰:“疋夫也!妄惑诸侯,遂齿簪裾之列。汝谓二十春无疾者,一年而死。今既葬矣,召其柩而归,脱不能生,何以相见?阶前数步之内,知公何有!”革曰:“此固非死而尸蹶耳。千年而一,苟不能生之,是革术不神于天下,何如就死以谢过言。”
乃辞,往崔第破棺出之。遂刺其心及脐下各数处,凿去一齿,以药一刀圭于口中,衣以单衣,卧空床上,以练素缚其手足,有微火于床下,曰:“此火衰,莲子生矣。”且戒其徒煮葱粥伺焉。“其气通若狂者,慎勿令起,逡巡自定。定而困,困即解其缚,以葱粥灌之,遂活矣。正狂令起,非吾之所知也。”言竟,复入府谓崔曰:“莲子即生矣。”崔大释其怒,留坐厅事。俄而莲子起坐言笑。界吏报于公,公飞牍于崔:“莲子复生,乃何术也?”与革偕归,入门则莲子来迎矣。
于公大奇之。且夫莲子事崔也,非素意,因劝以与革。崔亦恶其无齿,又重于公,遂与革。
革得之,以神药傅齿,未逾月而齿生如故。大和壬子岁,调授金吾骑曹,与莲子偕在辇下。其年秋,友人高损之以其元舅为天官郎,日与相闻,故熟其事而言之,命余纂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