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逞贪心雪里蛆掘墓 施巧辩鼓上蚤盗头
原来这九个人,恰不是平常之辈,押解礼担军校,是杨志装扮的。那八个挑夫却是樊瑞、李衮、项充、杨春、李忠、周通、施恩、焦挺。李、周、施,焦四人挑着送喝里色的礼担,樊、李、项、杨挑着选巴色玛的礼担,这时都在值班房里歇脚。王全将酒食送来了,杨志便起身相迎道:"有烦相公亲自劳步。"王全道:"奉喝里色将军钧令,款待各位。兵荒马乱,围城里面却没甚的吃喝,休得见怪。"杨志道;"相公来了小可正有一事相商。这里有四挑札物,是喝里色将军的,请将军点收了,我等便轻了一副担待。这另四名挑夫是送向大名的,尚希相公照顾则个。"王全被他再三的称呼着相公,觉得此人十分懂礼,心中老大欢喜。困道; "遮莫有甚为难处,上下尽管说。"杨志道:"这四担礼物,都是些贵重物品,小人押解着,自不止负了千斤担子。必须押解到了大名,亲自呈上礼单,见那巴色玛将军收了,方才放下这颗心。因此这四名挑夫,都是小可心腹人,不能分离。但为了事出万全,另一拔挑夫,交割了喝里色将军礼物,便已无事,小可意思,教他们益发同到大名。一来手眼多有些照应,二来也好教他们八人轮流了挑担,走长路也轻松些。"王全道:"此是小事,依了上下便是。明日天明,喝将军便去大名。他一路扈从自必甚多,各位可以跟随了去。"杨志笑道:"那却十分是好,便请转禀喝将军把他名下礼担收了,小可也省了一半心事。"王全笑道:"上下放心,那自是我份内事。"说着,他又劝杨志等九人,尽管自在用酒饭,然后去了。这里杨志和八位弟兄,将送来酒菜,陈放在值班房里桌上,大家围拢来吃喝。那盘子里是一份红烧羊腿、一只薰鹅、一大盘黄牛肉、一大碗鸡汁,小簸箩盛了百十个馒首。焦挺悄悄向杨志道:"这个鸟知县,还说围城里没甚吃喝,他却将这等丰盛饮食,款待我出力人。"施恩也道:"他哪儿像个一县之主,倒像个虞侯管家。"受瑞遭:"你见他伺候金人,只是个奴才般人物。他到离开了金人,走在中原老百姓面前时,比太平年月州官那般威风,要胜过十倍。"周通道:"我也只是纳罕,如何这里向金将进出传话,都是他的事,这在金将眼里,却不曾看得他值一文钱。这鸟知县,他却去从了贼来当得。"杨志眼向了大家望着,摇摇头道:"各位是忘却在哪里说话了,我等肩上自担着血海也似干系。"各位弟兄听杨志恁地说了,想着也是,从此见了王全任何卑鄙行为,都不说甚的。那王全来往奔走了多次,代他们将礼担子交纳了,并在水兆金那里拿了通行文书一封,派人送交杨志,着明日随了向大名去的大队车马同行。这个送文书来的人,恰是鼓上蚤时迁。他见得各位哥弟,微笑着低声唱喏,却挽了扬志的手,引到屋角边,低声道:"水兆金这赋,他明天也要和喝里色同路回到大名去。到了他衙里时,这贼警卫森严,难以下手,小弟想在路上得空时,先除了这贼。他在大名,是金人的耳目。"杨志道:"路上便有机会,也动手不得,惊动丁金人时,却不误了大事?"接着,他笑了一笑道:"贸弟,你老了。当年东京城里取甲手脚,却使不出来了。"时迁听了老大不服笑道: "恁地说时,好歹回到大名知府衙里,我把他的头盗了来你看。"杨志却不曾理会得他负气,一笑便罢了。时迁未敢久留,告诉他汤隆已回到城内,一路得便,大家传递消息,说毕自去。
次日天明,喝里色换了大将冠服,鸣角擂鼓,簇拥了二三百名旗帜飘扬的胡骑,出城向大名去。水兆金虽不曾诱得卢俊义,迎回了这般一员金将,又与卢俊义暗约下了,不日归顺,这笔功劳,自是不小,也十分得意。带了几十骑马,在喝里色后面跟随,这四担送巴色玛的礼物,他便着在自己面前行走,觉得有了遗失。另外还有一担礼物,是王全在馆陶搜括来的金银,托他转献给巴色玛,也在队里行走。他坐在马上,兀自寻思,王全这厮,自解得巴结上宪,在馆陶恁般小城邑里,又是用兵时节.他还搜罗得一担金银。我只是代人送礼,自己却空了两手主见巴色玛。他便不怪我,我却也被比下去了。恁地想时,便兀自在马鞍上打量了主意。路行一日,来到了冠氏县。这县紧邻大名,原来知县,携印逃走,是当地一个泼皮薛理槊带一群无赖子弟拾得了这座空城,投降了金人。这日他听说有金邦大将随同大名知府过境,郊迎到十里外,己接了大队人马入城。县衙正屋,自让给喝里色住了,却自陪了水兆金住在高大民房里。晚间办得一席酒菜,高烧着红烛,在客堂里,款待上宪。找来了几个粉头,在席旁弹琵琶唱曲子。水兆金手扶酒杯,望了粉头,问薛理渠道:"你这县境里,却也不曾有甚厮杀,如何没有个像样妇人?"薛理渠下方相陪,拱了手道:"上禀钧宪,这县城里有几个好些的粉头,都送到喝将军那里去了。"水兆金道:"你还有甚人情敬献也无?"薛理渠苦了那鬼脸道:"喝将军来得特急些,卑职虽有孝心,一时却张罗不及。"水兆金道:"你不见馆陶王知县,除在当地敬献了喝将军万贯钱金珠,还另备了一担礼物,由本府带回大名,敬献给巴将军。你这冠氏县内富贵,却会输给了馆陶,薛知县,你的能耐,却瞒不过我,兀谁不知你绰号雪里蛆。你在这里,也作了两三个月知县,百姓那一块烂肉,你不曾钻动得。手边怕不现成有些积蓄,却道急促张罗不出。在金人手下作官,非如中原,巴结得好时,你不愁一套富贵,巴结不好时,可提防了项上人头。这大金国人物,要钱并不隐瞒了兀谁,你不见议款上,大书特书要金银牛马。不时,他何必领兵杀入中原。你知事些,今晚必须采办些礼物来。我官官相护,自会替你婉转陈说,敬献了将军。"薛理渠见他说话时,面色渐渐现了怒容,心里捣鬼,却怕在县城里作下许多丧天害理之事,会因此发作,便离席向他一躬到地,近了一步,低声笑道:"钧府恁地说了,卑职自当竭力孝敬,只是……"说着,皱起眉来。水兆金见几个粉头坐在一边,便摆了一摆手。那几个粉头手里拿了琵琶鼓板,要敲打时,怕是惊断人家言语,只是呆呆的坐在一边望了两位宾主。见水兆金手这样一摇时,大家便起身拂了两拂袖子,告辞而去。水兆金因问薛理渠道:"你且道有甚孝敬?"薛理渠道: "卑职既在金邦作官,有甚理解不得?这里倒有些财喜可以张罗,只是卑职不敢。"水兆金道:"你且说有兀谁敢拦阻了你取这套富贵?"薛理渠道:"却不是有谁敢拦阻?只怕拂了公意。因为这衙门后园,有一座古坟。相传是晋汉时代贵人之墓。里面有三万两黄金殉葬。小人到任以后,也曾有意挖掘,想寻觅一些宝物奉献。后来在那坟头上发现半截断碑,却是水家坟墓。卑职想这岂不是犯了钧宪风水?卑职在钧府手下供职,这点事焉能不省得。一来全城人都说古墓十分灵验,若是动了坟上一砖一石,满城要遭瘟疫。"水兆金道:"却不知道这三万两黄金,真个有也无?若说犯了我家风水,那却是笑话。天下姓水的不只我一个,这坟掘了,却会应在我身上?若果有黄金时,我们发了一注现成的财喜,犯了风水,不是倒转来说。若满城百姓的话,理他则甚?"薛理渠道:"此事有钧府作主,卑职明日便着人去挖掘。"水兆会道:"本府明日便要随同喝里色将军回大名,兀谁耐烦得在这里等候?要挖掘便是今晚冒夜动手,本府亲自前去监守。若有甚金银,拿了来就便奉献喝将军,讨得他欢喜时,薛知县你怕不官运高照?"薛理渠自忖,你水知府祖坟也肯挖掘去巴结金人,干我姓薛的鸟事!便道:"钧府恁地说了,卑职立刻调齐满衙夫役动手挖掘。"水兆金道:"若人数不够时,本府带来的几十名随从,都可帮同动手。"薛理渠向他奉了个揖,权且告退。去调集夫役掘墓,一壁厢再传回那几个粉头,陪了水兆金吃酒作乐。"
不到半个更次,薛理渠回到客堂里来,向水兆金拱手道:"幸不辱命,已调了三十名夫役前往后园动工。"水兆金道:"此事重大,我须亲自去看觑了,就烦薛知县同行则个。"那薛理渠看他恁地放在心上,只好由了他,着衙役掌起十来支灯笼火把,簇拥向衙门后园走来。远远看到一挑灯火,烘烘地在树林下亮起,一二十名夫役,在火光下,拿了锹锄等物在一堆土上挖掘。水兆金听听远处更鼓,已转三更,便向薛理渠道:"只有商个更次,便要天亮,恰是怕了不得事。"说着,回头看了两名相随的虞侯,因道:"我带几十名跟随,不都是白闲在这下处睡觉q你且去传调十来个人帮同挖掘,快去。"虞侯去了,水兆金着人举了四五个火把,自己闲背了两支袍袖,绕了那所古墓踏看。见二三十柄锹锄下,挖了两三尺深一周圆沟,但只见些黄土。心里想着,莫非这是误传,并无古墓,白忙了来挖掘一夜,那却不是老大笑话。但抬头看看四周,这坟上树木,都是合抱也似粗树干。枝叶森森地升到了半空,怕不都是几百年树木,若不是座古墓,兀谁这样保护了。他回转了想来,却又不肯丢了那指望。不一会,两个虞侯,引着十几名随从来了。他们向水兆金报道:"随后里面,有个蓟州人张乙,向来为人修筑坟墓,他自认得这墓道。"水兆金大喜,着张乙进前说话。这人过来了,是个精瘦汉子,说着蓟州口音。他躬身唱喏道:"依小人看来,这自是一方古坟。若照现在这般挖掘,便是再过两日两夜,也见不着古棺所在。"水兆金道:"依你时,甚时可挖掘了事?"张乙躬身禀道:"上禀相公。若有五六个人依着小人指点,有一个更次便足了。"水兆金手抚髭须笑道:"你若办得此事,我重重赏你。"便着张乙领了七八个人在火把下挖掘,那张乙对这墓型端相了一会,便取了一把锄子来,在挖的深沟所在,画了纵横四条线,便指点众人在界线里挖。果然不到半个更次,便挖得了一块大石头.他喊道:"上禀相公,有了墓门了。"水兆金、薛理渠同时大喜,各各撩起袍襟,跳入了土坑里观看。张乙请了一二十人,将那石板取开,里面便是墓道,黑洞洞地一个窟隆。在场几十人哄然一声。张乙向水兆金道:"这墓里暂且入去不得,待吹得几阵凉风,小人愿领几个人进去探望。"水兆金都笑着依了他。只教人簇拥了灯火,更站近了墓门来看。这张乙讨了一碗灯,腰上插了一柄短斧。便引了几个人钻入坟窟里去摸索东西。不多时,他周身带了一阵霉气出来,火光中便见他手托了一只黝黑的三脚鼎出来。他将鼎放在地上,在怀里取出两个酒斗,约莫有碗大,放下灯,两手呈献给水兆金道:"上禀相公,这是金斗。"水兆金方含笑接了,他又在身上摸索了,取出半环翠玉圈儿,两手呈上,笑道:"相公福气,这是无价之宝,玉玦。"那姓水的笑着两口合不拢来,只道得好好。和张乙同进墓窟的人,也陆续取得陶器铜器刀布出来。正是不曾到得天明,已在坟里掏出三四十项殉葬古物,随列在地上。水兆金觉得这是一个宝库,如何肯放弃了,直在这里守得太阳出来,将所有古物,着人分别捧了,直送到县衙里呈献给喝里色。自己连块陶器片儿未曾收没。那喝里色如何不喜?益发下令,在冠氏停马一日,再将这古坟大掘一番。到了下午,直把坟里一二丈下黄土都翻了个身,方才罢休。他得了许多宝器,将水兆金着实夸奖了一番,道是见斡离不元帅,一定保他作大名留守。水兆金一喜之下,把张乙叫到行馆里,赏他五十贯钱。那张乙却是不爱那钱,站在阶下,躬身道:"上禀相公,小人不敢领赏。"水兆金道:"却是作怪,我自欢喜给你钱,兀谁道得个不字?"张乙道:"小人伺候相公,现在府里当名差拨,哪不图个发迹?若相公看得小人有两分忠心时,赐小人当名随身门手承局,小人风光万分,些须小小鼓劳理所应当,若要恁些赏钱,显见得小人敢向相公计较,不知进退。"水兆金笑道:"我也常见你在我面前走动,既是恁地说了,益发你在我知府衙里当名虞侯。那赏钱你尽管收了。终不成我赏了你,又拿将回去。"张乙闻说,只得唱个大喏拜领了。
次日,水兆金由冠氏回大名。张乙便改了虞侯衣服,也骑了一匹马,随在他身后行走。那队伍里押送礼担的杨志。见了他时,以目示意,只暗点了头。那张乙在马上,也不住微笑。别人以为他升了职,自止不住快活。兀谁知道他希罕在卖国贼手下作个虞侯?原来他正是盗墓出身的鼓上蚤时迁。一日,来到大名,时迁随水兆金进了知府衙门,他取出银两,采办了几次酒食,款待同僚,只道初来当差,都请同僚指点。伪知府衙里几个押司押番,与水兆金相亲近的,他都送份人情。伪府里有甚事,不派到他时,他兀自代着他人去做,做来了,仍旧由那人交差,自己只暗里代劳。因此不到几日,上上下下,都道张乙一声好。这日水兆金由大名守城金将巴色玛衙里回来,满脸风光。二堂上是张乙虞侯值班,见他上阶,老早撩起帘子。水兆金且不入去,站在帘前向时迁道:"张乙,你办事实是勤快,又颇精细,十分合我心思。今日巴色玛将军对本府说,卢俊义送来四挑礼物,他都收了,即日要着那送礼人回去。他想到不能教这几个人挑夫空了手回去,来而不往非礼也,要我承办这趟差遣,采选礼物回赠卢俊义。那几个人同我一路上大名来,那个押送礼担的军校你自认得他,他们已来到前面值班房里,你到司帐押司那里,领取五两银子,且去款待他们。"时迁躬身应喏,静等水兆金进门以后,方才放下帘子去了。次日午牌时分,水兆金正在内堂与他续妻午睡,时迁走到帘子外站了一站。水兆金便在帘内问道:"张乙,教你款待那押解礼担军校,你作了也未?"时迁道:"他们深感相公恩惠,兀自要来拜谢。"水兆金道:"这却毋须。我已命承局采办了几色礼物,安排得停当了,现放在值班房里。你可引了他那里去领取。"时迁道:"上禀相公,小人尚有几句言语奉禀。"说时,走近帘子一步,声音低了。水兆金道:"张乙,你是我亲信人,夫人在此,毋须回避,你且入来说话。"时迁躬身钻入帘子,向膳桌唱了两个喏,垂手站在一边。水兆金将手上夹的那双箸,指了他道:"你且说。"时迁道:"上禀相公、夫人,于今卢俊义和巴里色将军结好。日内归顺金邦,必不失封侯之位。相公现今正在他故乡作父母官,将来一殿为臣,怎地没些个来往?相公应当修下一封书信,结识结识他们,若顺便再赠送一半项礼物,益发是好。小人拙见,这一子闲棋,并不会白下。"这水兆金浑家,是他送给斡离不那王氏的姐姐,虽是个二婚,她心中计谋,却不下王氏,便道:"相公,这张乙说得是。将来大金邦军马班师回朝了,说不定留了卢俊义这批人马在这里。那时,少不得在他兵权下过活。水兆金道:"我也恁地想,我写封书信给他便是。张乙,下半日你却来取书信。"张乙唱喏道:"多蒙相公采纳小人拙见。但这书信,晚上修写为便。二更时分,小人来二堂听候传唤,悄悄地将书信和恩相所赠礼物,送到下处,明早他们开城时便走,却不是人不知鬼不晓。"水兆金点头称是。张乙唱个喏退出堂去,自把他的事务勾当了。
这日晚间二更时分,时迁悄立在二堂檐灯光下,有个丫环掌了一碗纱灯出来,见帘外一个人影。便低声问道:"兀的不是张虞侯?"时迁道:"小可便是。"丫环道:"相公在签押房里,着你入来。"时迁掀帘进去。随着那灯到了签押房门首,丫环出去。水兆金便唤他进去。时迁暗想,这却不是灭赐其便,掀帘踅了进去,见书案上明晃晃亮了大烛,水兆金已将书信写好,压在砚台下,旁边榻上,放了一个红漆拜匣,他正坐了相候取。因取了书信交给时迁道: "你这封书信,和这个拜匣,都与了临清来的军校。"时迁道:"小人又想起一件事,礼物交与那军校,他若吞没了,我们如何知道?相公须差个亲信人,随了他去,也好在卢俊义那里讨封回书。"水兆金想了一想,点头道:"你说的是,张乙,你可敢去?"时迁躬身道:"相公差遣,小人万死不辞。只是须请相公给小人一封通行文书。回来时,免得关卡有拦阻"。水兆金道:"只是办稿押司都退了值,无人缮写。"时迁道:"小人不才,便会缮写。请相公给小人一封空白文书,盖上了印,小人可在相公当面填写了。水兆金见时迁顾虑的周到,便在案旁文书箱里,取了一封空白,自回内室去盖印,一霎时,又自取了书出来。时迁躬身相迎,低声道:"小人有纸奇密文件,请钧相过目。"说着,便伏掩上了门,插上闩,然后在怀里取出一个卷轴,双手递给了水兆金。他放下空白文书,展开卷轴,便觉有一阵奇香,袭入鼻端。当时也末理会,只是去展开这卷轴。展了良久,才见有张字条,粘贴在上面。大书水逆兆金,叛国殃民,罪大恶极,奉令就地正法。他骇了一跳,面色陡变,正待言语,只觉头眩眼花,站立不定,倒将下来。时迁先掩上了窗帷,然后取出袜统里那柄雪亮也似匕首,就地将水贼头颅割下。这贼中了时迁在卷轴里藏的闷香,自哼不得一声。时迁在身上取出一个布囊,把人头盛了,将拜盒打开,倾出里面札物把布囊放入,就在文书橱里,取得两张大名府封条,用了案上浆糊罐里现成浆糊,十字斜交,将拜匣封了。那张空白文书,也揣在身上。由地下拾起匕首,在尸体衣襟上擦抹干净了血迹。依然插入袜统子里。听听门外,并无人声,于是向地面尸体唱了个无礼喏。把罗衫脱了,卷成一团,夹在肋下,身上只着了短袄。将拜匣扛在肩上,跳上文书橱。站着端详了一会,放下拜匣,两手撑了橱顶,两脚倒竖,勾住了屋横梁。然后取拜匣在手,一个鲤鱼打挺,人便上了屋粱。然后掏出匕首,划开两块天花板伸手入去,将屋顶混封屋瓦,摸开了两路。先把拜厘,和那卷衣服塞上天花板里。这瓦脊与天花板相距得近,时迁将身子向板窟窿里一钻,手抓住椽子,两脚一缩,便全身在天花板上。再将拜匣衣服,送出瓦窟窿外,继之,人从从容容地爬出屋脊来。站定了脚,四周一看,月缺星疏,夜沉沉地。知府衙里没有一点声息,远处街鼓,方转了二更三点。这件诛奸功劳,他悄悄地便完毕了。
- 第一回:四好汉车马下梁山 两相公笙歌傲上国
- 第二回:窦缉使真开门揖盗 蔡相公也粉墨登场
- 第三回:借刀杀人权奸定计 当堂逐客儒吏丧生
- 第四回:煎同根张达动官兵 放野火时迁闹相府
- 第五回:劝酒盗令柴进赚城 夺船渡河花荣还箭
- 第六回:三路调兵高俅献计 万旗匝地关胜屯军
- 第七回:陷州城将军失进退 步月色豪杰叹飘零
- 第八回:避战地二梁别乡城 作远图三阮探海舶
- 第九回:明火劫舟英雄渡海 乔装登岸双杰探城
- 第十回:智多星迹露海州市 张叔夜计退梁山兵
- 第十一回:雪夜被围群雄失势 单骑决战名将成功
- 第十二回:张叔夜祖饯表深情 宋公明反正宣大义
- 第十三回:衣冠异趣僧道同归 儿女牵情屠沽偕隐
- 第十四回:识内侍孙二娘入宫 戏御街宋徽宗乞饭
- 第十五回:哀故土杨雄说难民 救中原陈东修密柬
- 第十六回:怀庐墓牺雄动归心 戍边关三军壮行色
- 第十七回:奚知州情急联武员 高太尉弊深纳内侍
- 第十八回:闻边警州官弃城走 见露布好汉结队来
- 第十九回:合围三面田仲斩酋 拒战四门董平殉国
- 第二十回:小旋风拍案骂庸官 丑郡马放火烧流寇
- 第二十一回:妾妇行两番歇美酒 英雄义千里访危城
- 第二十二回:卢统制阵前一通书 朱参军马上三条计
- 第二十三回:施小计雪夜袭金兵 泄众忿公堂咬水贼
- 第二十四回:贼妇人献身诱番将 金元帅贪色收逃吏
- 第二十五回:喝里色阻军冀南道 宣统制尽节沧州衙
- 第二十六回:风雪遮天舍生献计 战袍染血复命成仁
- 第二十七回:挥大旗柴进夺城门 放弩箭燕青擒寇将
- 第二十八回:遣细民赴死勉时迁 夸宗室弃城伤赵野
- 第二十九回:探出路卢俊义擒俘 作先锋郝思文摆阵
- 第三十回:驰驱星野一旅突围 践踏全军双雄劫帅
- 第三十一回:戴白巾哀雄作夜战 挥赤帜大将逞虎威
- 第三十二回:童衙内抢路射难民 史大郎横刀辱贵少
- 第三十三回:太学生上书伏御阙 花和尚入世说流氓
- 第三十四回:李相公卫国募民兵 何制使守城纳义士
- 第三十五回:半夜缒城同决死志 终朝巷战痛剿顽敌
- 第三十六回:十八勇将飞骑勤王 一万义兵解围剿贼
- 第三十七回:见义款李纲挥老泪 闯空邸林冲报旧仇
- 第三十八回:老经略扶病统援军 小弟兄受知行险计
- 第三十九回:四烈士杀身惊番帅 三名臣对策破金兵
- 第四十回:姚统制一旅误兴师 关将军于路小杀贼
- 第四十一回:畏寇焰李纲突罢职 激民情陈东再上书
- 第四十二回:东京城马忠辞众杰 相国寺智深遇仇人
- 第四十三回:哀新鬼故人祭荒冢 骂宰辅醉僧题愤诗
- 第四十四回:花和尚火烧相国寺 玉麒麟兵扼临清城
- 第四十五回:贼知县试行苦肉计 杨都监细察夕阳城
- 第四十六回:贪杯中计杨雄被俘 飞马叩庄汤隆传信
- 第四十七回:试闲棋卢俊义释俘 受重币喝里色换将
- 第四十八回:逞贪心雪里蛆掘墓 施巧辩鼓上蚤盗头
- 第四十九回:施小计关胜取两城 作微行杨志谒祖庙
- 第五十回:巴色玛三日大搜索 青面兽单枪快报仇
- 第五十一回:小兄弟聚首惊盲词 老宣慰释俘遣细作
- 第五十二回:请诏书耿南仲进谗 闻潮音鲁智深坐化
- 第五十三回:及时雨奉令荐袍泽 黑旋风负气跳黄河
- 第五十四回:入云龙芦沟遇旧友 病尉迟燕市结新交
- 第五十五回:乞怜妇中计漏军情 神行人报警伤病体
- 第五十六回:宋统制邓州起义兵 花先锋芫鄢陵遇钦使
- 第五十七回:惠民河凿舟沉金兵 尉氏县飞骑悬汉帜
- 第五十八回:陶宗旺忘身搏强敌 呼延灼力疾效前驱
- 第五十九回:霹雳火跃马夺木寨 没羽箭飞石打金酋
- 第六十回:扯吊桥武松奋神勇 截粮草吴用逞奇谋
- 第六十一回:老弟兄歃血武圣堂 众死士破金朱仙镇
- 第六十二回:赵官家阅军南薰门 太学生拜将白莲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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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回:苦战南城十将殉国 屈降北国二帝蒙尘
- 第六十六回:作走狗范琼露阴谋 饮药酒宋江全大义
- 第六十七回:误中毒筵众星四散 羞食夷粟一帅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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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是元末明初施耐庵(现存刊本署名大多有施耐庵、罗贯中两人中的一人,或两人皆有)编著的章回体长篇小说。全书通过描写梁山好汉反抗欺压、水泊梁山壮大和受宋朝招安,以及受招安后为宋朝征战,最终消亡的宏大故事,艺术地反映了中国历史上宋江起义从发生、发展直至失败的全过程,深刻揭示了起义的社会根源,满腔热情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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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
《世说新语》是中国南朝时期(420-581年)产生的一部主要记述魏晋人物言谈轶事的笔记小说。是由南朝刘宋宗室临川王刘义庆(403-444年)组织一批文人编写的,梁代刘峻作注。全书原八卷,刘峻注本分为十卷,今传本皆作三卷,分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方正、雅量等三十六门,全书共一千多则,记述自汉末到刘宋时名士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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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记
《搜神记》是一部记录古代民间传说中神奇怪异故事的小说集,作者是东晋的史学家干宝。其中的大部分故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人民的思想感情。它是集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之大成的著作,搜集了古代的神异故事共四百一十多篇,开创了我国古代神话小说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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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通言
《警世通言》是明末冯梦龙纂辑的白话短篇小说集。完成于天启四年(1624),收录宋、元、明时期话本、拟话本40篇。一般认为,这些作品都经过编撰者不同程度的加工、整理。题材或来自现实生活,或取自前人笔记小说。总体而言,《警世通言》的题材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其一,婚姻爱情与女性命运。其二,功名利禄与人世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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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
《儒林外史》,长篇小说,清代吴敬梓作。五十六回。成书于1749年(乾隆十四年)或稍前,先以抄本传世,初刻于1803年(嘉庆八年)。以写实主义描绘各类人士对于“功名富贵”的不同表现,一方面真实的揭示人性被腐蚀的过程和原因,从而对当时吏治的腐败、科举的弊端礼教的虚伪等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嘲讽;一方面热情地歌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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