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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乐·寿荣王夫人

吴文英 〔宋代〕
玉皇重赐瑶池宴,琼筵第二十四。万象澄秋,群裙曳玉,清澈冰壶人世。鳌峰对起。许分得钧天,凤丝龙吹。翠羽飞来,舞鸾曾赋曼桃字。
鹤胎曾梦电绕,桂根看骤长,玉干金蕊。少海波新,芳茅露滴,凉入堂阶彩戏。香霖乍洗。护莲媛三千,羽裳风佩。圣姥朝元,炼颜银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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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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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玉皇大帝再次颁赐瑶池盛宴,宫中二十四司次第摆开丰盛的席面。世间万象,推出澄明的金秋,百官穿戴的是华美衣衫,整个人世冰壶般明澈。凸起了无数鳌山峰峦,似乎分得了上界的钧天广乐,吹奏的是龙丝凤管。翠葆霓旌来得飞快,祝寿的大字一笔笔凤舞龙飞一般。
仙子投胎自有吉祥的梦兆,还伴有雷惊电闪,桂子兰孙,根深叶茂,金蕊玉干。“少海”里新波翻卷,受赐的“茅土”饱和了雨露的甘甜,凉风习习中,老莱子娱亲,身着彩衣戏在堂前。芳香的雨水净洗长空。荷花穿的是水佩风裳,簇拥着莲女三千。圣母入朝,连银汉都倾尽河水,为了修饰你美好容颜。
注释
1.齐天乐:词牌名,又名“齐天乐慢”“五福降中天”“五福丽中天”“如此江山”“台城路”。以周邦彦《齐天乐·秋思》为正体,双调一百二字,前段十句五仄韵,后段十一句五仄韵。荣王:即赵与芮,荣王夫人即嗣荣王赵与芮之夫人钱氏。
2.玉皇:玉皇大帝。指当今皇上理宗。瑶池:传说中昆仑山上有池名瑶池。为西王母所居之处。
3.琼筵:山珍海味的筵席。第:次第,逐次。二十四:二十四司,对古代中央六部四司之统称。其制始于隋,统辖于尚书省,唐因之,各司名称不尽相同。隋炀帝时宫中六局每局各设四司的统称,分掌宫中诸事。
4.万象:宇宙间一切事物或现象。
5.群裾(jū)曳玉:衣服华丽。裾,衣服大襟,引申为衣服。曳玉,衣服华丽,与曳裾王门意近。
6.冰壶:喻心地纯洁。
7.鳌(áo)峰:神仙所居之处,后用以比翰苑的清贵。鳌,海里的大鳖。
8.许:这般,如许。钧天:此指钧天广乐,即天上的音乐。钧天,天之中央。
9.凤丝龙吹:指管弦乐器。凤丝,古琴名凤凰。龙吹,古笛名玉龙。
10.翠羽:即青羽、青鸟,西王母的信使。
11.舞鸾:形容笔势生动神妙,如鸾风的飞舞。曼桃:指仙桃祝寿。
12.鹤胎:犹言仙人投胎。鸾、鹤,古代传说中为仙人所乘之鸟。电绕:喻投胎之日“日光照东室”。“室有赤光”,即吉祥征兆。《宋史·度宗记》:度宗(即赵禥)出生前“嗣荣王夫人钱氏梦日光照东室。是夕,齐国夫人黄氏亦梦神人彩衣拥一龙纳怀中,已而有娠。及生,室有赤光。”
13.桂根:桂子兰孙,根基雄厚。唐代设“桂坊”,为太子属官,掌管东宫图书并领崇贤馆。
14.玉干金蕊:犹如金枝玉叶。
15.少海:指皇太子。古代把天子比作大海,把太子比作少海。
16.芳茅:指太子。茅,即茅土。古代皇帝社祭的坛用五色土建成。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中央黄。分封诸侯时,把一种颜色的泥土用茅草包好授给受封之人,作为分得土地的象征。后世据此指封侯立国。
17.彩戏:即老莱子娱亲。老菜子,春秋时楚人。因避世乱,隐耕于蒙山之下。楚王闻其贤,亲至其门,欲召为辅,不受,退居江南。相传其为人至孝,年七十,常穿五色彩衣,学作儿童戏,以娱其亲。
18.香霖乍洗:雨过天晴意。
19.莲媛三千:即“彩御三千”,指众多嫔妃宫女着彩衣。
20.羽裳风佩:指荷花。
21.圣姥:指西王母,代指嗣荣王夫人。朝元:朝拜玉帝,代指宋帝。元,即玄,此指朝圣。
22.炼颜:容貌永葆青春。银汉水:银河,代指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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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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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夏承焘《吴梦窗系年》:吴文英于理宗景定元年(1260年),六十一岁时在越,客嗣荣王赵与芮王邸。《梦窗词》中有寿荣王及寿荣王夫人之作,虽未注明年月,然必在景定元年六月以后。此词当作于《宴清都·寿荣王夫人》之后一年,为嗣荣王赵与芮夫人钱氏而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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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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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端“玉皇重赐瑶池宴”一韵,为祝寿语,言玉皇大帝赐宴给西王母,为其祝寿,那是个山珍海味并陈的盛大宴会。这一韵均是比喻,将西王母比喻嗣荣王夫人,将玉皇大帝比喻宋理宗。“重赐”二字,表明这是又一次赐宴。在《宴清都·寿荣王夫人》一词中有“殷勤汉殿传卮”一句,写出理宗已赐宴一次。“琼筵”极写寿宴的华贵盛大。“万象澄秋”一韵,讲嗣荣王夫人寿辰在万象更新万物澄明之秋天,拜寿者都身着华贵衣衫,祝福嗣荣王夫人。“清澈冰壶人世”赞嗣荣王夫人是世上心地纯洁品格高尚之人。“鳌峰对起”赞荣王府像神仙所居的鳌山那样清雅高贵。“许分得钧天”一韵,称颂寿筵上演奏的凤凰琴、玉龙笛,旋律美妙,如天上音乐令人心动神摇。“翠羽飞来”一韵,写众多寿联笔势飘逸如龙飞凤舞,也似乎由天上信使送来的。
下片,颂嗣荣王夫人寿日正是赵禥立为皇太子之后,真是喜上加喜。赵禥本是嗣荣王之子,嗣荣王乃理宗之弟。赵禥过继为理宗之子,宝祐元年(1253年)正月为皇子,景定元年六月立为皇太子。“鹤胎”言皇太子乃仙人投胎,“曾梦电绕”言皇太子生象不凡。“桂根看骤长”言嗣荣王所生之子乃桂子兰根,不同凡响,骤然之间长成,现在成了金枝玉叶的皇太子。“少海波新”一词,继言皇子赵禥立为皇太子后会有一番作为,更得皇帝宠信,裂土受封,更为尊贵,而且人品好。“凉人堂阶彩戏”化用楚人老莱子的故事,喻皇太子孝敬父母为嗣荣王夫人祝寿。“凉上堂阶”再次点明嗣荣王夫人寿日为秋天。“香霖乍洗”二韵,言雨过天晴,秋高气爽,王府的王妃侍女们,个个清新美丽如出水芙蓉,都为嗣荣王夫人拜寿侍宴。“莲媛”言王妃侍女如芙蓉一般个个贤淑美丽。“三千”极言其多。“圣姥朝元”一韵,将嗣荣王夫人再次比喻为西王母,言其长寿健康,永葆青春,要到天上朝拜玉皇大帝,对其赐宴表示谢恩。此结句与首句“玉皇重赐瑶池宴”遥相呼应,做到首尾圆合。
此词多用譬喻、典故、丽语,呈现一派华艳飘逸风貌。如“玉皇”“瑶池宴”“琼筵”“鳌峰”“钧天”“凤丝龙吹”“翠羽”“舞鸾”“曼桃”“鹤胎”“桂根”“玉干金蕊”“莲媛”“羽裳风佩”“圣姥”“银汉水”等,用大量的仙人仙物来比喻寿嗣荣王夫人之事。虽极华贵绮丽,但令人有飘逸空灵之感。而张炎却讥曰:“吴梦窗词如七宝楼台,炫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词源》)其实,此篇仔细琢磨还是脉络井井的,上下片各有侧重,并首尾圆合。上片写寿筵。一韵,写皇帝赐寿筵之盛大。二韵,写祝寿者高贵众多。三韵,写荣王府之高雅。四韵,寿筵上音乐优美。五韵,写寿联的飘逸精美。下片,写寿筵及立皇太子同时,喜上加喜。六韵,皇太子出世不凡。七韵,皇太子有作为,有品德,孝敬嗣荣王夫人。八韵九韵,折回写寿筵上王妃侍女祝寿。十韵写嗣荣王夫人拜帝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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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英
吴文英(约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与贾似道友善。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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