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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和吴见山韵

吴文英 〔宋代〕
金井空阴,枕痕历尽秋声闹。梦长难晓,月树愁鸦悄。
梅压檐梢,寒蝶寻香到,窗黏了。翠池春小,波冷鸳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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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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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深秋的井台上幽深阴凉,铺满黄叶,室中少妇因落叶声声而思离人,所以她斜倚床上,泪痕湿枕,似是已尝尽了秋日离愁的滋味。梦长得清晓不再来临,甚至连被月光照映的树梢间的乌鸦,也不敢发出聒噪声,怕那鸦声会惊醒了少妇的好梦。
少妇心灵手巧,为寄托自己的相思情,刻剪了两幅窗纸图。一幅为檐头梅枝盛开,梅花喷香,中有只几寒蝶在花间翩翩飞舞;一幅为初春中的一潭碧水清冽,其中正有两只鸳鸯交颈而眠。
注释
1.点绛唇:词牌名,又名“点樱桃”、“十八香”、“南浦月”、“沙头雨”、“寻瑶草”等。以冯延巳词《点绛唇·荫绿围红》为正体,双调四十一字,前段四句三仄韵,后段五句四仄韵。另有四十一字前后段各五句四仄韵,四十三字前段四句三仄韵,后段五句四仄韵的变体。和韵:是用他人诗词所用的韵而作诗词。分用韵、依韵、次韵三种。吴见山:吴文英词友,常有唱酬相和。生平事迹无考,当精于词,词作无考。
2.金井:井栏上有雕饰的井。古典诗词中常用来指宫庭园林里的井。
3.秋声:指秋天的风声、落叶声和虫鸟声等。
4.窗黏了:北方人于冬寒时,要将窗户缝隙糊严密,以御风寒,保持室内温暖。
5.春小:即小春、小阳春,指农历十月。初冬季节,某些地区天气温暖似春,故称小春,十月小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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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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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的创作年代已不详。吴见山,吴文英词友,常有唱酬相和。《梦窗词》中,题其名的即有六首,而和词或用其原韵而作的有五首之多。此词以景写情,反映出词人晚年鳏寡孤独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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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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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井空阴,枕痕历尽秋声闹”一韵,开笔悲秋。文人多愁善感,每闻秋声便会引发难以名状的惆怅之情。特别是梦窗这样“身老江湖”的词人,对于自然界的变化更易敏感,更易与似水流年相联系,产生叹老嗟卑之慨,孤独寂寞之情。“金井空阴”,空荡阴暗的井梧,往往是“秋声”闹人之处。梦窗《浣溪沙》词说:“西风梧井叶先愁”写残秋凄紧风声闹人。《尾犯》词便由:“金井暮凉,梧韵风急”引发“二十五、声声秋点”,这秋声搅闹得词人彻夜不眠,对月怀人。“历尽”二字下得重,含义深丰。这种恼人的秋声,在梦窗的经历中不是听到一次两次,风声、雨声、涛声、虫声、不是听到一种两种,而是“历尽”,一生羁旅在外,枕上闻听过种种秋声。首韵用极概括凝练之笔,追写秋天的经过,用“枕痕历尽秋声闹”一句,含蓄、形象地概括了词人“身老江湖”的生活经历。“闹”字下得新鲜、响亮,震撼人心。宋祁在《木兰花》词有“红杏枝头春意闹”名句,词人运用通感手段,化视觉印象为听觉,将繁丽的春色点染得十分生动。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评说:“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梦窗用一“闹”字,将秋声肃杀之景象表达得也十分突出。“梦长难晓。月树愁鸦悄”二韵,以鸦写人。寒夜漫长难熬天明,月光下栖息在树上的鸟鸦悄然。“悄”,既形容月树栖鸦寂静无声,又写出无眠的愁苦的乌鸦的状态。将鸦拟人化,他和词人一样,在此秋夜,经受秋声的搅扰,长夜难眠,无限忧愁。以鸦喻人。“月树愁鸦悄”五字极传神,极凝练。
上片主要写秋思。“闹”与“悄”,一动一静,对比鲜明,衬出人物内心的隐忧。词的下片,通过初冬之景,反衬词人孑然一身,孤寂难眠的痛苦。
“梅压檐梢,寒蝶寻香到”一韵,又写到冬寒,腊梅枝压房檐,蝴蝶寻香在花蕊间飞舞,词人用这幅美丽的图画,点染出冬季的景观。“窗粘了。翠池春小。波冷鸳鸯觉”三韵,强调天寒。小春的池水与冬腊月比虽不算寒冷,比起真正的春天水温还是很凉的,所以词人说:“波冷鸳鸯觉。”水中禽鸟对水温是最敏感的。白居易的名句:“春江水暖鸭先知”(《惠崇春江晓景》)。这里的鸳鸯因春小水寒而不能入梦。这句写法与上片“月树愁鸭悄”相同,都是反衬词人孤独寂寞,夜不能寐的形态。成双成对的鸳鸯与形影相吊的词人对比,引发联想与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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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英
吴文英(约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与贾似道友善。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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