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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衔杯·青蘋昨夜秋风起

晏殊 〔宋代〕
青蘋昨夜秋风起,无限个、露莲相倚。独凭朱阑、愁望晴天际。空目断、遥山翠。
彩笺长,锦书细。谁信道、两情难寄。可惜良辰好景、欢娱地,只恁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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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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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青蘋:蘋,蕨类植物,生长在浅水中,叶有长柄,四片小叶生在叶柄顶端。战国宋玉《风赋》:“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青蘋,水萍之大者。南朝萧子显《燕歌行》:“风光迟舞出青蘋,兰条翠鸟鸣发春。洛阳梨花落如雪,河边细草绿如茵。”
锦书:据《晋书》卷九十六《窦滔妻苏氏传》:“前秦时窦滔为秦州刺史,被流放到流沙,其妻苏氏思之。‘织锦为回文旋图诗以赠滔,宛转循环以读之,词甚凄婉,凡八百四十字。’”后因此称妻子寄给丈夫的书信为锦书或锦字。唐刘兼《征妇怨》:“曾寄锦书无限意,塞鸿何事不归来。”宋李清照《一剪梅》词:“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明梁辰鱼《长拍·怀人》套曲:“正客棹聚江坳,胡尔锦书缥缈。”
谁信道:谁料到。陈起《汉宫春·次方时父元夕见寄》:“投老归来,记踏青堤上,三度逢君。寒窗冷淡活计,明月空尊。红红白白,又一番、春色撩人。谁信道,闲中天地,园林几见成尘。”
两情:双方的感情。唐权德舆《古离别》:“鸡鸣东方曙,夙驾临通逵。欲出强移步,欲留难致辞。两情不得已,念此留何为。”宋秦观《鹊桥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良辰好景:良辰美景。语出南朝宋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牡丹亭》:“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恁:如此,这样。宋柳永《定风波》:“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宋秦观《满庭芳》:“豆蔻梢头旧恨,十年梦、屈指堪惊。恁阑久,疏烟淡日,寂寞下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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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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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衔杯》,词牌名。双调小令,五十六字。大约在北宋初期创调,见于晏殊《珠玉词》和柳永《乐章集》。柳永《凤衔杯》:“追悔当初孤深愿。经年价、两成幽怨。任越水吴山,似屏如障堪游玩。奈独自、慵抬眼。赏烟花,听弦管。图欢笑、转加肠断。更时展丹青,强拈书信频频看。又争似、亲相见。”本篇写初秋时节的怀人念远之情。
自从与你匆匆一别后,我将日复一日积累的心事托付锦书。希望这载满我思念的薄薄纸张,能到你所在之处。思念成灾,泛滥成汹涌的潮水,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向我袭来。也有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是我不相信久别的人们不期待团圆。有谁明了,对于我来说,这一份思念之情无处可说,因为没有你的消息,信笺寄无可寄。等待让我的心像一封封未拆封的信笺,落满了灰尘,在日升月落间慢慢苍老。韶光犹如流水,送来几度春秋,花开花落,人间自有良辰美景。也有人以青春为伴,快意人生,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快乐是他们的,我只有寂寥和憔悴。
昨晚秋风起于青蘋之间,水波微漾,落满露水的睡莲轻轻摇摆,左右相依。我又一次独自登上小楼,凭栏远望。晴朗的天幕中月明星稀,远山苍翠。我终日憧憬收到你半纸书信、零星话语,终日盼望看到你归来的身影。这又一次的登高远望,无非是想感知你归来的气息。然而没有任何讯息,不免肠断心伤,愁绪满怀。于是我又拿起笔,写下新的一封你注定看不到的书信。看着信纸,上面的墨迹还是新的。力透纸背的一撇一捺,饱含着我一腔心意,那是对远方的你的无尽牵挂。
这首词上阕写景,景中含情。“愁望晴空际。空目断、遥山翠”,将秋天夜晚之景与主人公的登高怀人之情融为一体。“愁”,点明心中的愁绪,“空”凸显相思无益,内心失落。下阕抒情,通过与对方音尘隔绝,书信不通,抒发了离人因思念而导致的寂寞憔悴。赵尊岳《〈珠玉词〉选评》中写道:“此词前阕言秋景,未尝及于怀人,后阕言怀人,又不及于景色,乍即之,似两不相涉,细辨之,则正以‘目断遥山翠’五字为机括。盖‘遥山翠’,景色也,‘目断’,怀人也。合言之,即由景生情,于是以过拍上承景色,下开怀人,继之以换头更深一层,不言怀人,只假手于音信,而又一收一放,由尽其致。其放之也,曰‘谁信两情难寄’;其收之也,曰‘空憔悴’,合言之,即谓书信纵通,然终阻千里,空于憔悴而已。”(《词学》第七辑)这首词由音信不通写思念之切,又写纵然通了书信,但山高水远,千里相隔,终究是空憔悴罢了,何不如会面相聚。层层展开可见思念的深重。
古人说爱别离是苦的,一切执着注定充满苦楚。但是从文学审美的角度看,分离、思念和等待又充满了诗意。那种纯粹的感情,炙热又充满了孤独寂寞。但是离人身处其中只愿沉溺不愿醒来。等待一张薄薄的信纸,等待一个人归来,在等待中时间让人苍老,但是他们却甘愿这样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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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
晏殊【yàn shū】(991-1055)字同叔,著名词人、诗人、散文家,北宋抚州府临川城人(今江西省南昌市进贤县文港镇沙河人,位于香楠峰下,其父为抚州府手力节级),是当时的抚州籍第一个宰相。晏殊与其第七子晏几道(1038-1110),在当时北宋词坛上,被称为“大晏”和“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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