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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芳辰良宴

吴文英 〔宋代〕
方庵春日花胜宴客,为得雏庆。花翁赋词,俾属韵末。
芳辰良宴,人日春朝并。细缕青丝裹银饼。更玉犀金彩,沾座分簪,歌围暖,梅靥桃唇斗胜。
露房花曲折,莺入新年,添个宜男小山枕。待枝上,饱东风,结子成阴,蓝桥去、还觅琼浆一饮。料别馆、西湖最情浓,烂画舫月明,醉宫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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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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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李方庵在立春日设宴会招待客人,为得子而庆贺。孙惟信作词,我最后作韵。
孩子的三朝宴刚好与正月人日并在一起共同欢庆。宴席中有细如发丝的长寿面及雪白的馒头等用来招待客人,以取吉利。为庆贺主人李方庵喜得贵子,客人们都送来了玉犀金彩之类的小儿饰物作为贺礼,并希望能借方庵贵子的光,大家沾得些喜气。所以大家围坐在新生儿的周围,仔细地瞧看品详着,这孩子梅花形的酒靥和桃花色的小嘴究竟哪样更美些。
在花径深处,主人设有产房,当刚进入新春佳节不久,主人家就喜得贵子,这是因为孕妇早就在使用萱草作枕而睡的缘故。主人家累受皇恩所赐如枝沐“东风,结子成阴”,而名利双收。到那时,请你别忘记还有个“蓝桥”之约,等着你去饮仙浆呢。我猜想主人在西湖边尚筑有一座别墅,在那儿可与爱人情意缠绵,又可以身穿官服,同乘画船,游湖赏月,整天沉溺在醉乡之中。
注释
1.洞仙歌:词牌名。又名“洞仙歌令””羽中仙““洞仙词”“洞中仙”等。以苏轼《洞仙歌·冰肌玉骨》为正体。双调八十三字,前段六句三仄韵,后段七句三仄韵。
2.方庵:即李方庵。词人友人,曾在苏州任官职。花胜:古代立春日,剪纸或绢作花为饰,系于花枝上,或插于发间以迎春,称“花胜”。得雏:得子。花翁:指孙惟信,字季蕃,号花翁,开封(今属河南)人。
3.人日:正月初七。《北史·魏收传》引晋朝议郎董勋《答问礼俗说》:“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是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所以“人日”指正月初七。春朝:立春日。
4.“细缕"句:指立春食“春盘”、“春饼”之风习。古人于立春置生菜、水查、饼、糖于盘中而食,名春盘。细缕青丝,是将生菜、芦笋等切成细丝,用薄薄的春饼裹而食之。银饼,春饼。
5.玉犀金彩:古代妇女于人日、立春等剪彩做胜幡,戴于鬓边,以辟邪取吉。这里形容花胜富艳华美,犹如玉胜金摇。
6.簪:插戴。
7.梅靥桃唇:指歌女们浓妆艳抹。
8.宜男:植物名,即萱草。古代传说,妇女怀孕时佩戴萱草花,则生男孩,故称“宜男草”。后用以祝颂妇人多子之词。
9.结子成阴:据《太平广记》载,杜牧游湖州,识一民女,年十余岁。杜牧与其母相约过十年来娶。后十四年,杜牧出为湖州刺史,女已嫁人三年,生三子。杜牧深为感慨,乃作《叹花》诗曰:“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10.蓝桥:蓝桥驿。用秀才裴航路经蓝桥驿,口渴向道旁人家求水,后娶家中少女云英,成婚后始知其母女乃仙人的故事。
11.琼浆:美酒。
12.别馆:别墅。李方庵当为儿母于西湖畔别营金屋。
13.月明、袍锦:《旧唐书·李白传》:“侍御史崔宗之谪金陵,与白诗酒唱和。尝月夜乘舟自采石达金陵。白衣宫锦袍,于舟中顾瞻笑傲,旁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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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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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词具体创作时间不详。由诗序中可知此为酬赠词,为友人李方庵得子宴客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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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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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芳辰良宴》是南宋词人吴文英所写的一首词。词的上片写立春与人日二节正好重合,又恰逢得子,故而开宴欢庆,描述宴中的情景。词的下片倒叙产子,方庵累受皇恩所赐,名利双收,料今后方庵将日日醉倒在西湖畔,词人为友人得子而表示衷心祝贺。这首词紧扣主题,一气流转,笔如游龙。自然流畅,全篇洋溢欢快情调。
发端“芳辰良宴”一韵,点明季节时令,言此宴客之日既是“立春”。迎来了春天;又赶上“人日”真是芳辰吉日。此年此日又是“立春”之时,故曰“人日春朝并”。而且“人日”这一天友人为喜得贵子宴请宾客的日子,故写“芳辰良宴”。开章扣题,结构严谨。“细缕青丝裹银饼”一韵,言在立春之日食“春盘”“春饼”的习俗。“更玉犀金彩”一韵,言当时立春,人们剪纸、绢作花为饰,系在花枝上或插于鬓发间,称作“花胜”,以迎春天。“沾座分簪”指在宴席上人们都把花胜插于鬓发上。“梅靥桃唇斗胜”言席间一些侑酒的歌女们,个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席上歌声婉转,气氛热烈。上片紧扣“春日花胜宴客”展开笔墨,写得有声有色,如临其境。
下片,扣住“为得雏庆”展开。“露房花曲折”一韵。既写时令,又写环境,言在新的一年,在莺声燕语的美境中,庆贺友人喜得贵子。“露房花曲折”一句描绘的是曲径通幽、花香四溢,露水滴滴,一派早春清晨的勃勃生气蕴于笔端。“待枝上”一韵,化用典故,祝贺友人李方庵多子多福。“蓝桥去”一韵,又化用典故,言友人昔日觅得佳偶,为一大喜事。此韵,是逆笔法,由今之得贵子,写昔日喜结良缘。这两韵,时空有变化,人事有变更,但没有用过渡性、提示性的词语,而是采用两个典故,暗暗转换,此种“潜气内转法”再加上典故的含蓄,常使读者不知其所云。“料别馆”一韵,化用典故称颂友人在西湖别墅中过着洒脱自在的生活。一个“料”字,是推想之词,“烂画舫”描绘画船色彩斑斓。“醉”与词题“宴客”相呼应,行文至此作结,完题。
此词围绕词题展开,上下片各有侧重,上片着笔写“花胜宴客”,下片在“为得雏庆”展笔,脉络井井。同时,全词不仅有题中语,还在“料”字之后,推测了未来的倜傥洒脱的生活。全词除了化用典故记事抒情外,还以形象平易的笔墨描绘了一幅幅民俗画:立春之日人们作花胜、戴花胜,吃春饼、春盘等等,正如张炎所评:“……吴梦窗,此数家格调不侔,句法挺异,俱能特立清新之意,删削靡曼之词,自成一家,各名于世。”(《词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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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英
吴文英(约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与贾似道友善。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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