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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仲冬望后出迓履翁舟中即兴

吴文英 〔宋代〕
此乃十一月十五日后,出迎吴履斋翁,舟中即兴之作。
新梦游仙驾紫鸿。数家灯火灞桥东。吹箫楼外冻云重。
石瘦溪根船宿处,月斜梅影晓寒中。玉人无力倚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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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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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我最近曾做了个梦,梦见您吴大人像神仙似的骑在“紫鸿”背上。又见到京城临安郊外驿馆中,有几盏若明若暗的灯光闪烁,楼中有人吹着洞箫,欢送您来越州,楼外天气寒冷,彤云密布。
吴潜的官船抵达时,已是“数家灯火”的晚上,所以用缆绳将官船拴在岸边的石柱上过夜。船上摆开了欢迎履翁帅越的宴席。热烈的欢迎宴会,通宵达旦。西斜的月亮照着岸边三、两株梅树,树影憧憧,花香阵阵。船上陪侍一旁的歌舞妓,因已劳累了一个晚上,浑身乏力,所以斜倚在船栏上,迎着晨风暂解困乏。
注释
1.浣溪沙: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调。“沙”或作“纱”。相传是由西施浣纱的故事得名。又名“小庭花”“玩丹砂”“怨啼鹃”“浣纱溪”“掩萧斋”“清和风”“换追风”“最多宜”“杨柳陌”“试香罗”“满院春”“广寒枝”“庆双椿”“醉木犀”“锦缠头”“霜菊黄”“频载酒”。此调有平仄两体,平韵见唐词,仄韵始自李煜。《金奁集》入“黄钟宫”,《张子野词》入“中吕宫”。双调,四十二字,上片三句三平韵,下片三句两平韵,过片多用对偶。此词用正体,双调四十二字,前段三句三平韵,后段三句两平韵。仲冬:冬季第二个月,即阴历十二月。望后:即阴历十五日后。望,阴历十五日为望。迓(yà):迎接。履翁:即吴潜,字毅夫,号履斋,德清人。出身世家。嘉定十年以榜首登第,历任地方及朝内重要官吏,淳祐十一年(1251年)为参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封庆国公,判宁国府。改封许国公。以沈炎论劾,谪化州团练使、循州安置。有《履斋诗余》。吴文英早年就与任平江知府的吴潜同游沧浪亭观梅,并作诗唱和。因早有交情,故称其为“履翁”。
2.鸿:雁。在此有鸿仪意。鸿仪,喻官位,常用对官员人品的敬称。
3.灞(bà)桥:陕西西安市东灞水之上,古人于此折柳赠别,故又名消魂桥,亦称霸桥。此代指南宋京城临安。
4.吹箫:此指“吴市吹箫”。原指春秋时伍员行乞于市,后引申为失意穷困。
5.玉人:本指姿容俊美之人,后多指美女,此以美人比拟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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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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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理宗纪》:“履斋淳祐九年(1249年)八月知绍兴府。题云‘仲冬’,时初到任。尝亲邀梦窗入幕,故有‘倚东风’之语。未入幕,故仍称‘履翁’,已为资政殿学士,故比以寇准。”吴潜与吴文英关系密切。此词写于淳祐九年冬吴潜任浙东安抚使知绍兴府之时,梦窗时年五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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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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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端“新梦游仙驾紫鸿”一韵,化用典故,以“新梦游仙”一语表达了对时任绍兴知府吴潜的到来欣喜之情。一“梦”字点明此为梦境。其实,此是词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游仙”,喻吴潜快活似神仙。“驾紫鸿”言其到来可谓不俗,揭示吴潜从京城前来。“数家灯火灞桥东”以下,均写在舟中所见之景。“数家灯火”写临安灯火之盛、人烟稠密。“吹箫楼外冻云重”一韵,点明季节,呼应小序的“仲冬”二字,既写冬日楼外冻云重叠的自然景色,又以“吹箫”二字,化用“吴市吹箫”之典,引出自己仕途潦倒的处境。淳祐九年十二月吴潜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后,梦窗曾为其幕府。可知“吹箫楼外冻云重”句有双重含义,笔墨含蓄委婉,有“一石双鸟”之妙。因为词人这时是在越州(今浙江绍兴),而没有身在京城临安(今浙江杭州),所以用梦境来写吴潜的出京送行。
过片“石瘦溪根船宿处”一韵,继写舟中所见之景:小船停泊在山脚下、小溪边。此时晓风劲吹,月儿将沉,梅影婆娑。“石瘦溪根”富有人格的魅力。“船宿”点出题目中的“舟中”。“月斜梅影”化用林逋《山园小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将溪边月下之梅,写得如此神清骨秀,高洁端庄,幽独超逸,意境静谧。朦胧的月色,疏淡的梅影,清凉的晓风,缕缕的清香,令人陶醉。“梅影”,呼应上片“冻云”及题目“仲冬”等语。“晓寒”,点出欢迎宴是通宵之宴。“玉人无力倚东风”一韵,继续勾画梅花的神态。说其“无力倚东风”是言其不凭借春风而绽放,可见其风骨不凡,故而此结句实是以景结情,以梅寓人赞友。
此为酬赠词,然以写景为主。梦窗最善炼字面,“字面亦词中之起眼处,不可不留意也。”(张炎《词源》)此词在炼字修辞方面有:⑴化用典故,表达新意,如“新梦游仙”化用魏野《谢知府寇相公降访》:“惊回一觉游仙梦,村巷传说宰相来。”典,活脱自如,寇相公是知府,吴潜亦是知府;寇知府是降格以访,吴知府亦是降格以访,而且以忠正之士寇准来比吴潜,见出梦窗对吴潜之推崇。又如“吹箫”化用“吴市吹箫”写出自己失意潦倒之状,含蓄委婉,耐人寻味。⑵代字法,如用“灞桥”代指临安,用“玉人”代指梅花。⑶以摹状法造新词,如“瘦石”以“瘦”修饰山石,突出了山石的坚硬挺拔之势。古人善用普通字眼表达多种意思。如“瘦”字,在李清照笔下有“露浓花瘦”(《点绛唇·蹴罢秋千》)写的是夏日清晨花儿含苞待放;有“绿肥红瘦”(《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写的是一夜风雨之后,花儿凋零之状;有“人比黄花瘦”,写的是人的憔悴之貌。总之,这些设色之笔,是婉约派词家极为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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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英
吴文英(约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与贾似道友善。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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