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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闸

范成大 〔宋代〕
斗门贮净练,悬板淙惊雷。
黄沙古岸转,白屋飞檐开。
是间袤丈许,舳舻蔽川来。
千车拥孤隧,万马盘一坏。
篙尾乱若雨,樯竿束如堆。
摧摧势排轧,汹汹声喧豗。
逼仄复逼仄,谁肯少徘徊!
传呼津吏至,弊盖凌高埃。
嗫嚅议讥征,叫怒不可裁。
吾观舟中子,一一皆可哀:
大为声利驱,小者饥寒催。
古今共来往,所得随飞灰。
我乃畸於人,胡为乎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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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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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斗门内贮水犹如白练,悬板放水好比那惊雷。
黄沙沿古岸盘旋涡流,岸边是征闸费的关卡。
此地宽度仅约有一丈,水面上船只头尾相连。
千车拥挤进一个隧道,万马盘旋于一个土堆。
船夫的撑篙乱若下雨,船头的帆杆成堆成林。
船只涌动非常地拥挤,各种声音喧哗如雷声。
急于通过狭窄的堰坝,谁肯在此多作停留呢!
一阵吆喝中津吏来了,顶着破伞从高坡走来。
过船人希望少缴费用,津吏大声呵斥不同意。
我看船只上的所有人,一个一个都觉得可怜:
有的是为功利所驱使,有的是为生计所逼迫。
但是这世间从古到今,功名钱财都犹如飞灰。
我这样看轻名利的人,为什么也如此奔走呢?
译文
①长安闸:元代以前,大运河走长安上塘,由于长安(今浙江省海宁市长安镇)以西地形较高,与下游形成较大落差,为保存上游水流,控制水量,在长安建了堰坝,由闸门控制。运河主要功能是漕运,船身庞大,所以采用三门两级船闸调节水位高低,使船能稳稳通过。
②斗门、悬板:是指三级堰闸的门,起调节上下水的作用。净练:比喻贮存在闸门内的水,由于调节放水时的急流奔涌,涌起雪白的浪花,故看似白练。
③惊雷:夸张地形容放水时的响声和气势。
④袤(mào):宽度。许:大约。
⑤舳舻(zhú lú):船只相连。
⑥孤隧:单一的隧道,比喻闸门。
⑦坏(pēi):土丘。
⑧篙:撑篙。
⑨樯竿:桅杆。
⑩喧豗(huī):声音喧哗如雷声。
⑪逼仄(zè):狭窄。
⑫津吏:管渡口闸门的小官。蔽盖:破旧的车盖。
⑬嗫嚅(niè rú):欲说又难以开口的样子。议讥:讨价还价。征:过闸费。
⑭裁:裁减,减少。
⑮畸於人:不同于常人的人,指诗人不以名利为重,超脱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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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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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成大在父母去世后,一方面于昆山荐严资福禅寺读书,另一方面又须负起抚弟嫁妹之责,经常为了生活奔波。南宋绍兴十七年(1147年),范成大出游赴杭州。从苏州到南宋朝廷临安,长安闸是必经之地,当他在途经长安的时候,立即就被长安闸的景象所打动,于是写下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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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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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闸》共二十六句。此诗详细生动地描绘了当时船只经过长安闸的繁忙情景。
诗的前六句介绍长安闸,写过闸船只的繁忙,反映长安作为漕运枢纽的地位重要。“斗门贮净练,悬板淙惊雷”这两句描写了闸门放水时的壮观情景。“黄沙古岸转,白屋飞檐开。”这两句描写的是河水盘旋涡流之态及岸上的景色。屋宇飞檐,指的是闸旁岸边征收过闸费用的关卡。“是间袤丈许”这一句描写堰闸的规模,“舳舻蔽川来”这一句写过闸船只的繁忙。
诗的七至十四句是对船只过闸的具体描写:宽阔河面上长长的船队,拥向狭小的闸门,犹如万马盘旋于一个小土堆。上下塘之间的水位落差,随着闸门的调节,河水犹如万马奔腾般盘旋回转;由于大家争着过闸,船夫的撑篙乱若雨下,船头的帆杆成堆成林,声势浩大,声音嘈杂,一派壮观。“千车拥孤隧,万马盘一坏。”这两句形容众多船只盘聚在一块过闸。“篙尾乱若雨,樯竿束如堆。摧摧势排轧,汹汹声喧豗。”这四句写船多,撑篙犹如下雨,桅杆成堆。逼仄复逼仄,谁肯少徘徊!”此两句写大家急于通过狭窄的堰坝,谁也不肯多作停留。以上八句用比喻、夸张手法写众多船只争先恐后过闸门的情景。
诗的十五至十八句描写过闸收费,官吏与船家讨价还价的情景,更为有趣。一阵传呼吆喝,管理闸门的官吏顶着破盖的伞从高坡上走过来,一个官衔虽小,但却掌握着过闸船只收缴费用大权的下层官吏形象被刻画得十分逼真。过船人向津吏讨价还价,希望能少缴些费用,而津吏大声呵斥。不同意裁减。
诗的最后八句是诗人的感慨:乘船过闸的人,大多是为生计或功名所迫,但功名、富贵、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犹如飞灰。但是“我”虽然看轻功名、富贵,却也不免四处奔走。
范成大的这首诗为读者保留下了可贵的宋代长安堰坝资料。与一般写长安堰坝的诗歌不同,此诗以现实主义手法描写当时闸坝及过闸的情景,如众多船只过闸的壮观,读后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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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成大
范成大(1126-1193),字至能,号称石湖居士。汉族,平江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南宋诗人。谥文穆。从江西派入手,后学习中、晚唐诗,继承了白居易、王建、张籍等诗人新乐府的现实主义精神,终于自成一家。风格平易浅显、清新妩媚。诗题材广泛,以反映农村社会生活内容的作品成就最高。他与杨万里、陆游、尤袤合称南宋“中兴四大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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