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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周仲觉访来又别

杨万里 〔宋代〕
酒边诗里久尘埃,见子令人病眼开。
无夕不谈谈不睡,看薪成火火成灾。
小留差胜匆匆别,欲去何如莫莫来?
渠故功名我岩壑,老身谁子共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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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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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由于生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饮酒赋诗了,但好友来访使得虚弱、疲惫的病眼亦有了神光,睁得开来。
两人每日每夜都聚首谈心,彻夜不眠,看着眼前的薪火,直到燃成灰烬。
友人来访不易,因而短暂的逗留总要胜过匆匆的离。早知要离去得这样急促,又何必忙忙地赶来呢?
你有求取功名的心愿,我却心存丘壑溪谷,然而,有谁愿与我一起回归山林呢?
注释
①周仲觉:为杨万里好友,两人时有唱利。《和周仲觉三首》其二诗云:“月淡犹明树,霜严不剩云。天寒一雁叫,夜半几人闻。诗只令吾瘦,清聊与子分。频来仍恨少,此去更离群。杨万里”称周仲觉为“诗兄”,并点明其“频来”诗人居所,足见二人交谊颇深。
②匆匆:出自“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欧阳修《浪淘沙·把酒祝东风》)
③莫莫:尘埃飞扬貌。这里喻行来的急促。扬雄《羽猎赋》:“莫莫纷纷,山谷为之风焱,林丛为之生尘。”
④渠:南方方言,代词“他”,指周仲觉。岩壑:日本钞宋本为“岩岳”。原指峰壑。后借指归隐者或隐居的住所。《宋书・隐逸传》:“岩壑闲远,水石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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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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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送别诗为诗人早年作品。着笔自然,感情真挚,风格清新,很好地表现了诗人与友人之间相交甚笃的关系。由诗题可知好友来了又走,让人惆怅而无奈,这便是此篇的情感基调。
首联“酒边诗里久尘埃,见子令人病眼开。”作者诗酒寂寞,病是最直接的因素,还有一些个中难言的隐衷,比如杨万里居家守服,“三年,户不闭而无客气”(《送王才臣赴秋试序》)。总之,原因太多。“诗”里有尘埃,是指精神的寂寥;“酒”边亦蒙尘,是言物质生活单调。借杨万里自己的话说:“户不闭而无客气”,门前冷落。杨万里当然没有把周仲觉列入客人的行列,因为他们亲如手足,感情很不一般。在失去亲人的余哀中,在壮志难酬的无奈中,在身体欠安的焦躁中,周仲觉来了。于是,诗人高兴地睁开已经懒得一睁的病眼,端详自己的好朋友。
颔联“无夕不谈谈不睡,看薪成火火成灾。”老友相见之后,最好的就是精神抚慰,于是倾心交谈。没有一天晩上两个人不是谈到很晩,而且了无睡意,谈兴就像火焰一样旺盛,两人眼看着取暖的柴禾燃起熊熊火焰,最后又都变成了灰烬。薪火,成为好友之间情意与谈兴的一种象征意象,最终依旧得归于寂灭。
颈联“小留差胜匆匆别,欲去何如莫莫来”。诗人与老友无夕不谈,话自然很多,从孩提时代唠起,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出来说了一遍。然而,杨万里却只记录了自己说的一句略带“孩子气”的气话:“小留差胜匆匆别,欲去何如莫莫来。”这应该是两个朋友聊到快要分别时候说到的话题。你在我这儿呆这么几天,自然是比一来就匆匆告别要好一些,可是,你还是惦记着离开,还得走,那还不如当初干脆就别来哩,省得我心里难过。笔触非常的细腻、真实,语言也极尽朴素与直白,就像拉家常一样。寥寥数语,读来令人心酸,却是情真意切。
来访的结局自然是分别。分别时诗人说世人都在为功名而忙碌,然而我却心存丘壑溪谷。在这里,诗人以自己打算寄身“岩壑”,表明志向高洁,不愿为博取功名利禄而与世沉浮。然而,有谁愿与我一起回归山林呢?
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称:“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时苏轼年仅三十八岁。苏轼的本意也多半不是指“人真老”,而是“心太老”。算一算杨万里创作这首诗的时间,也绝不超过四十岁。自称“老身”用意与前辈苏轼相似,是心已经苍老了。杨万里一直对国家前途心怀忧虑,却是报国无门,加之丁忧在家,又在病中,情绪自然好不起来,于是愈加生出迟暮的悲凉。这样的心境,朋友的友谊就更为重要了,成为心灵的一计良药。故而诗人以疑问句作结:“老身谁子共归哉?”明里是问谁与我同归,内心则企盼好友周仲觉能够携手同行,也许这才是作者作成此篇的最深层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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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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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宋孝宗隆兴二年(1164年)八月,杨万里的父亲病故,杨万里在乡守孝三年,这一次丁忧,杨万里不仅失去了父亲,同时也耽误了前程,让他不得不暂时收拾起自己的满怀雄心与壮志。在丁忧期间,杨万里生了一场病,病得似乎并不轻,时间也不短,唯一经常去探望和陪伴他的就是挚友周仲觉。此诗的写作年代应在杨万里回老家江西省吉水丁忧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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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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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周仲觉访来又别》是南宋诗人杨万里创作的一首七言律诗。这是一首送别诗,首联写诗酒寂寞的诗人因朋友的到来而高兴不已;颔联写二人聚首谈心,彻夜不眠的情景;颈联写依依不舍的离别之情;尾联抒发了诗人的高洁志向。此诗着笔自然,感情真挚,风格清新,很好地表现了诗人与友人之间相交甚笃的关系。此诗用词率意而为,脱口而出,体现了清新自然、词显总深、语近旨遥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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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万里
杨万里(1127年10月29日-1206年6月15日),字廷秀,号诚斋。吉州吉水(今江西省吉水县黄桥镇湴塘村)人。南宋著名诗人、大臣,与陆游、尤袤、范成大并称为“中兴四大诗人”。因宋光宗曾为其亲书“诚斋”二字,故学者称其为“诚斋先生”。杨万里一生作诗两万多首,传世作品有四千二百首,被誉为一代诗宗。他创造了语言浅近明白、清新自然,富有幽默情趣的“诚斋体”。杨万里的诗歌大多描写自然景物,且以此见长。他也有不少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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