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按部至郑州,适故人沈平之为其郡文学。平之延余坐泮水东小轩,内不施丹雘以为涂餙,外不植花卉以资玩好,萧然一室,自图书之外无长物,惟绕槛艺竹数百竿,疏密间出,生意闯然。余顾而乐之,因徜徉共间,但见绿云匝地,苍雪飞檐,幽禽自鸣,昼景岑寂。少焉,清风徐来,天籁振发,如聆箫韶琴瑟,日光穿云,翠影散乱,如睹翔鸾翥凤,一顷刻间而物变之接于目者,千态万状。余与平之相对忘言,心境悠然,如在淇园湘水,而不知其为中州车尘马足间也。
嗟夫!心固为一身之主宰,然未尝不随物而应。余出抚南,阃者十年,所过名山大川,不可胜计,中间岂无佳处,曾不一留意,而斯轩寓目之顷,尘虑顿忘如此。然则,平之朝夕之所得者,又当何如耶?平之外秀颖而内清介,不苟同流俗以侧媚于人,观其好尚,可以知其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