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朔移来天上种。绛蕊丹跗,王母亲曾弄。青女素娥为侍从,婵娟独擅三千宠。 回首欢娱谁与共?荒草残烟,冷落秦源洞。阆苑风高迷彩凤,断魂飞入韩凭梦。
楚人有患狐者,多方以捕之,弗获。或教之曰:“虎,山兽之雄也。天下之兽见之,咸詟而亡其神,伏而俟命。”乃使作象虎,取虎皮蒙之,出于牖下。狐入,遇焉,啼而踣。 他日,豕暴于其田,乃使伏象虎,而使其子以戈掎诸衢。田者呼,豕逸于莽,遇象虎而返奔衢,获焉。楚人大喜,以象虎为可以皆服天下之兽矣。 于是野有如马,被象虎以趋之。人或止之曰:“是驳也,真虎且不能当,往且败。”弗听。马雷呴如前,攫而噬之,颅磔而死。
落日长江泊小舟,碧空如水月如钩。闲寻孤屿上高楼。狂歌争击节,起沙鸥。 开遍苹花已白头。错疑飞柳絮,点芳洲。悠悠片石砥中流。双峰缥缈处,拟丹邱。
一夕,山水大出,漂室庐,塞溪而下。人骑木乘屋,号呼求救者声相连也。道士具大舟,躬蓑笠,立水浒,督善水者绳以俟,见人至即投木、索引之,所存活者甚众。平旦,有兽身没波涛中,而浮其首左右盼,若求救者。道士曰:“是亦有生,必速救之。”舟者应言往,以木接上之。乃虎也。始到蒙蒙然坐而舐其毛,比及岸,则瞠目视道士,跃而攫之仆地。舟人奔救,道士得不死而重伤焉。
女几之山,乾鹊所巢,有虎出于朴簌,鹊集而噪之。鸲鹆闻之,亦集而噪。鹎鶋见而问之曰:“虎,行地者也,其如子何哉,而噪之也?”鹊曰:“是啸而生风,吾畏其颠吾巢,故噪而去之。”问于鸲鹆,鸲鹆无以对。鹎鶋笑曰:“鹊之巢木末也,畏风故忌虎。尔穴居者也,何以噪为?”
梁王嗜果,使使者求诸吴。吴人予之桔,王食之,美。他日又求焉。予之柑,王食之,尤美。则意其犹有美者,未予也,惎使者聘于吴而密访焉。御儿之鄙人,有植枸橼于庭者,其实大如瓜。使者见而怪之,曰:“美哉!煌煌乎柑不如矣。”求之,弗予。归言于梁王。梁王曰:“吾固知吴人之靳也。” 使者以币请之。朝而进之,荐而后尝之。未毕一瓣,王舌缩而不能咽,齿柔而不能咀,顣頞以让使者。使者以诮吴人。吴人曰:“吾国果之美者,桔与柑也;既皆以应王求,无以尚矣。而王之求弗置,使者又不询而观其外美,宜乎所得之不称所求也。夫木产于土,有土斯有木,于是乎果实生焉。果之所产不惟吴,王不遍索,而独求之吴,吾恐枸橼之日至,而终无适王口者也”!
灵丘之丈人善养蜂,岁收蜜数百斛,腊称之。于是,其富比封君焉。丈人卒,其子继之。未期月,蜂有举族去者,弗恤也。岁余,去且半。又岁余,尽去。其家遂贫。 陶朱公之齐,过而问焉,曰:“是何昔者之熇熇而今日凉凉也?”其邻之叟对曰:“以蜂。”请问其故,对曰:“昔者丈人之养蜂也,园有庐,庐有守。刳木以为蜂之宫,不罅不庮。其置也,疏密有行,新旧有次。坐有方,牖有乡。五五为伍,一人司之。视其生息,调其暄寒,巩其架构,时其墐发,蕃则从之析之,寡则与之裒之,不使有二王也。去其蛛蟊蚍蜉,弥其土蜂蝇豹,夏不烈日,冬不凝澌,飘风吹而不摇,淋雨沃而不渍。其取蜜也,分其赢而已矣,不竭其力也。于是,故者安,新者息,丈人不出户而收其利。今其子则不然矣。园庐不葺,污秽不治,燥湿不调,启闭无节,居处臲卼,出入障碍,而蜂不乐其居矣。及其久也,蛅蟖同其房而不知,蝼蚁钻其室而不禁,鹩鸒掠之于白日,狐狸窃之于昏夜,莫之察也。取蜜而已。又焉得不凉凉也哉?” 陶朱公曰:“噫!二三子识之,为国有民者可以鉴矣!
晋灵公好狗,筑狗圈于曲沃,衣之绣。嬖人屠岸贾因公之好也,则夸狗以悦公,公益尚狗。 一夕,狐入于绛宫,惊襄夫人,襄夫人怒,公使狗搏狐,弗胜。屠岸贾命虞人取他狐以献,曰:“狗实获狐。”公大喜,食狗以大夫之俎,下令国人曰:“有犯吾狗者刖之。”于是国人皆畏狗。 狗入市取羊、豕以食,饱则曳以归屠岸贾 氏,屠岸贾大获。大夫有欲言事者,不因屠岸贾,则狗群噬之。赵宣子将谏,狗逆而拒诸门,弗克入。他日,狗入苑食公羊,屠岸贾欺曰: “赵盾之狗也。”公怒使 杀赵盾,国人救之,宣子出奔秦。赵穿因众怒攻屠岸贾,杀之, 遂弑灵公于桃园。狗散走国中,国人悉擒而烹之。君子曰:“甚矣,屠岸贾之为小人也,绳狗以蛊 君,卒亡其身以及其君,宠安足恃哉! 人之言曰:‘蠹虫食木,木尽则虫死’, 其如晋灵公之狗矣。”
卫懿公好禽,见觗牛而悦之,禄其牧人如中士。宁子谏曰:“不可。牛之用在耕,不在觗,觗其牛,耕必废。耕,国之本也,其可废乎?臣闻之,君人者不以欲妨民。”弗听。于是卫牛之觗者,贾十倍于耕牛,牧牛者皆释耕而教觗,农官强能禁。 邶有马,生驹不能走而善鸣,公又悦而纳诸厩。宁子曰:“是妖也,君不悟,国必亡。夫马齐力者也,鸣非其事也。邦君为天牧民,设官分职,以任其事,废事失职,厥有常刑,故非事之事,君不举焉,杜其源也。妖之兴也,人实召之,自今以往,卫国必多不耕之夫,不织之妇矣。君必悔之。”又弗听。 明年,狄伐卫,卫侯将登车,而御失其辔,将战,士皆不能执弓矢,遂败于荥泽,灭懿公。
昔司马氏有廉臣焉,曰吴君隐之,出刺广州,过贪泉而饮之,赋诗曰:“古人云此水,一歃杯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其后隐之,卒以廉终其身,而后世之称廉者,亦必曰“吴刺史”焉。有元宪副吴君为广西时,名其亭曰“饮泉”,慕刺史也,而宪副之廉,卒与刺史相先后。 至正十四年,宪副之孙以时,以故征士京兆杜君伯原所书“饮泉亭”三字,征予言。予旧见昔人论刺史饮泉事,或病其为矫心,甚不以为然。夫君子以身立教,有可以植正道,遏邪说,正人心,扬公论,皆当见而为之,又何可病而讥之哉? 人命之修短系乎天,不可以力争也,而行事之否臧由乎己,人心之贪与廉,自我作之,岂外物所能易哉?向使有泉焉,曰饮之者死,我乃奋其不畏之气,冒而饮之,死非我能夺也,而容有死之理而强饮焉,是矫也,是无益而沽名也,则君子病而不为之矣。大丈夫之心,仁以充之,礼以立之,驱之以刀剑而不为不义屈,临之以汤火而不为不义动,夫岂一勺之水所能幻移哉? 人之好利与好名,皆蛊于物者也,有一焉,则其守不固,而物得以移之矣。若刺史,吾知其决非矫以沽名者也,惟其知道,明而自信,笃也,故饮之以示人,使人知贪廉之由乎内,而不假乎外,使外好名而内贪浊者,不得以藉口而分其罪。夫是之谓植正道,遏邪说,正人心,扬公论,真足以启愚而立懦,其功不在伯夷、叔齐下矣。 番禺在岭峤外,去天子最远,故吏于其地者,得以逞其贪,贪相承习为故,民无所归咎,而以泉当之,怨而激者之云也。刺史此行,非惟峤外之民始获沾天子之惠,而泉亦得以雪其冤。夫民,天民也,泉,天物也,一刺史得其人,而民与物皆受其赐。呜呼,伟哉!以时尚气节,敢直言,见贪夫疾之如仇,故凡有禄位者,多不与相得。予甚敬其有祖风也,是为记。
楚有养狙以为生者,楚人谓之狙公。旦日,必部分众狙于庭,使老狙率以之山中,求草木之实,赋什一以自奉。或不给,则加鞭箠焉。众狙皆畏苦之,弗敢违也。 一日,有小狙谓众狙曰:“山之果,公所树与?”曰:“否也,天生也。”曰:“非公不得而取与?”曰:“否也,皆得而取也。”曰:“然则吾何假于彼而为之役乎?”言未既,众狙皆寤。 其夕,相与俟狙公之寝,破栅毁柙,取其积,相携而入于林中不复归。狙公卒馁而死。 郁离子曰:“世有以术使民而无道揆者,其如狙公乎!惟其昏而未觉也。一旦有开之,其术穷矣”。
西风吹散云头雨,斜阳却照天边树。树色荡湖波,波光艳绮罗。 征鸿何处起,点点残霞里。月上海门山,山河莽苍间。
古人植卉木而有取义焉者,岂徒为玩好而已。故兰取其芳,谖草取其忘忧,莲取其出污而不染。不特卉木也,佩以玉,环以象,坐右之器以欹;或以之比德而自励,或以之惩志而自警,进德修业,于是乎有裨焉。 会稽黄中立,好植竹,取其节也,故为亭竹间,而名之曰“尚节之亭”,以为读书游艺之所,澹乎无营乎外之心也。予观而喜之。 夫竹之为物,柔体而虚中,婉婉焉而不为风雨摧折者,以其有节也。至于涉寒暑,蒙霜雪,而柯不改,叶不易,色苍苍而不变,有似乎临大节而不可夺之君子。信乎,有诸中,形于外,为能践其形也。然则以节言竹,复何以尚之哉! 世衰道微,能以节立身者鲜矣。中立抱材未用,而早以节立志,是诚有大过人者,吾又安得不喜之哉! 夫节之时义,大易备矣;无庸外而求也。草木之节,实枝叶之所生,气之所聚,筋脉所凑。故得其中和,则畅茂条达,而为美植;反之,则为瞒为液,为瘿肿,为樛屈,而以害其生矣。是故春夏秋冬之分至,谓之节;节者,阴阳寒暑转移之机也。人道有变,其节乃见;节也者,人之所难处也,于是乎有中焉。故让国,大节也,在泰伯则是,在季子则非;守死,大节也,在子思则宜,在曾子则过。必有义焉,不可胶也。择之不精,处之不当,则不为畅茂条达,而为瞒液、瘿肿、樛屈矣,不亦远哉? 传曰:“行前定则不困。”平居而讲之,他日处之裕如也。然则中立之取诸竹以名其亭,而又与吾徒游,岂苟然哉?
灵峰之山,其上曰金鸡之峰。其草多竹;其木多枫槠,多松;其鸟多竹鸡。其状如鸡而小,有文采,善鸣。寺居山中,山四面环之。其前山曰陶山,华阳外史弘景之所隐居。其东南山曰日铸之峰,欧冶子之所铸剑也。寺之后,薄崖石有阁曰松风阁,奎上人居之。 有泉焉,其始出石罅,涓涓然冬温而夏寒。浸为小渠,冬夏不枯,乃溢而西南流,乃伏行沙土中,旁出为四小池,东至山麓,潴 为大池,又东注于若耶之溪,又东北入于湖。其初为渠时,深不逾尺,而澄澈可鉴;俯视,则崖上松竹花木皆在水底。故秘书卿白野公恒来游,终日坐水旁,名之曰活水源。其中有石蟹,大如钱,有小鲼鱼,色正黑,居石穴中,有水鼠常来食之。其草多水松、菖蒲。有鸟大如鸜鹆,黑色而赤觜,恒鸣其上,其音如竹鸡而滑。有二脊令,恒从竹中下,立石上,浴饮毕,鸣而去。予早春来时方甚寒,诸水族皆隐不出。至是,悉出。又有虫四、五枚,皆大如小指,状如半莲子,终日旋转行水面,日照其背,色若紫水晶,不知其何虫也。 予既爱兹水之清,又爱其出之不穷,而能使群动咸来依,有君子之德焉。上人又曰:“属岁旱时 ,水所出,能溉田数十亩。”则其泽又能及物,宜乎白野公之深爱之也。
君山洞庭隔江水,彭蠡无风波浪起。 明窗晓晴图画开,兴入湘湖三百里。 湘江两岸山纵横,湘湖碧绕越王城。 越王城荒陵谷在,古树落日长烟平。 游子天寒孤棹远,七十二溪飞雪满。 浩歌不见濯缨人,沙鹤野猿相对晚。 湖东云气通蓬莱,我欲从之归去来。 蛟鼍塞川陆有虎,两臂无翼令心哀。
上篇 雨、风、露、雷,皆出乎天。雨露有形,物待以滋。雷无形而有声,惟风亦然。 风不能自为声,附于物而有声,非若雷之怒号,訇磕于虚无之中也。惟其附于物而为声,故其声一随于物,大小清浊,可喜可愕,悉随其物之形而生焉。土石屃赑,虽附之不能为声;谷虚而大,其声雄以厉;水荡而柔,其声汹以豗。皆不得其中和,使人骇胆而惊心。故独于草木为宜。而草木之中,叶之大者,其声窒;叶之槁者,其声悲;叶之弱者,其声懦而不扬。是故宜于风者莫如松。盖松之为物,干挺而枝樛,叶细而条长,离奇而巃嵸,潇洒而扶疏,鬖髿而玲珑。故风之过之,不壅不激,疏通畅达,有自然之音。故听之可以解烦黩,涤昏秽,旷神怡情,恬淡寂寥,逍遥太空,与造化游。宜乎适意山林之士乐之而不能违也。 金鸡之峰,有三松焉,不知其几百年矣。微风拂之,声如暗泉飒飒走石濑;稍大,则如奏雅乐;其大风至,则如扬波涛,又如振鼓,隐隐有节奏。方舟上人为阁其下,而名之曰松风之阁。予尝过而止之,洋洋乎若将留而忘归焉。盖虽在山林而去人不远,夏不苦暑,冬不酷寒,观于松可以适吾目,听于松可以适吾耳,偃蹇而优游,逍遥而相羊,无外物以汩其心,可以喜乐,可以永日;又何必濯颍水而以为高,登首阳而以为清也哉? 予,四方之寓人也,行止无所定,而于是阁不能忘情,故将与上人别而书此以为之记。时至正十五年七月九日也。 下篇 松风阁在金鸡峰下,活水源上。予今春始至,留再宿,皆值雨,但闻波涛声彻昼夜,未尽阅其妙也。至是,往来止阁上凡十余日,因得备悉其变态。 盖阁后之峰,独高于群峰,而松又在峰顶,仰视如幢葆临头上。当日正中时,有风拂其枝,如龙凤翔舞,离褷蜿蜒,轇轕徘徊;影落檐瓦间,金碧相组绣,观之者目为之明。有声如吹埙箎,如过雨,又如水激崖石,或如铁马驰骤,剑槊相磨戛;忽又作草虫呜切切,乍大乍小,若远若近,莫可名状,听之者耳为之聪。 予以问上人。上人曰:“不知也。我佛以清净六尘为明心之本。凡耳目之入,皆虚妄耳。”予曰:“然则上人以是而名其阁,何也?”上人笑曰:“偶然耳。” 留阁上又三日,乃归。至正十五年七月二十三日记。
苦斋者,章溢先生隐居之室也。室十有二楹,覆之以茆,在匡山之巅。匡山在处之龙泉县西南二百里,剑溪之水出焉。山四面峭壁拔起,岩崿皆苍石,岸外而臼中。其下惟白云,其上多北风。风从北来者,大率不能甘而善苦,故植物中之,其味皆苦,而物性之苦者亦乐生焉。 于是鲜支、黄蘗、苦楝、侧柏之木,黄连、苦杕、亭历、苦参、鉤夭之草,地黄、游冬、葴、芑之菜,槠、栎、草斗之实,楛竹之笋,莫不族布而罗生焉。野蜂巢其间,采花髓作蜜,味亦苦,山中方言谓之黄杜,初食颇苦难,久则弥觉其甘,能已积热,除烦渴之疾。其槚荼亦苦于常荼。其洩水皆啮石出,其源沸沸汩汩,瀄滵曲折,注入大谷。其中多斑文小鱼,状如吹沙,味苦而微辛,食之可以清酒。 山去人稍远,惟先生乐游,而从者多艰其昏晨之往来,故遂择其窊而室焉。携童儿数人,启陨箨以蓺粟菽,茹啖其草木之荑实。间则蹑屐登崖,倚修木而啸,或降而临清泠。樵歌出林,则拊石而和之。人莫知其乐也。 先生之言曰:“乐与苦 ,相为倚伏者也,人知乐之为乐,而不知苦之为乐,人知乐其乐,而不知苦生于乐,则乐与苦相去能几何哉!今夫膏粱之子,燕坐于华堂之上,口不尝荼蓼之味,身不历农亩之劳,寝必重褥,食必珍美,出入必舆隶,是人之所谓乐也,一旦运穷福艾,颠沛生于不测,而不知醉醇饫肥之肠,不可以实疏粝,籍柔覆温之躯,不可以御蓬藋,虽欲效野夫贱隶,跼跳窜伏,偷性命于榛莽而不可得,庸非昔日之乐,为今日之苦也耶?故孟子曰:‘天之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赵子曰:‘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彼之苦,吾之乐;而彼之乐,吾之苦也。吾闻井以甘竭,李以苦存,夫差以酣酒亡,而勾践以尝胆兴,无亦犹是也夫?” 刘子闻而悟之,名其室曰苦斋,作《苦斋记》。
杭有卖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溃。出之烨然,玉质而金色。置于市,贾十倍,人争鬻之。 予贸得其一,剖之,如有烟扑口鼻,视其中,则干若败絮。予怪而问之曰:“若所市于人者,将以实笾豆,奉祭祀,供宾客乎?将炫外以惑愚瞽也?甚矣哉,为欺也!” 卖者笑曰:“吾业是有年矣,吾赖是以食吾躯。吾售之,人取之,未尝有言,而独不足子所乎?世之为欺者不寡矣,而独我也乎?吾子未之思也。 今夫佩虎符、坐皋比者,洸洸乎干城之具也,果能授孙、吴之略耶? 峨大冠、 拖长绅者,昂昂乎庙堂之器也,果能建伊、皋之业耶?盗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斁而不知理,坐糜廪粟而不知耻。观其坐高堂,骑大马,醉醇醴而饫肥鲜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哉?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 予默然无以应。退而思其言,类东方生滑稽之流。岂其愤世疾邪者耶?而托于柑以讽耶?
工之侨得良桐焉,斫而为琴,弦而鼓之,金声而玉应。自以为天下之美也,献之太常。使国工视之,曰:“弗古。”还之。 工之侨以归,谋诸漆工,作断纹焉;又谋诸篆工,作古窾焉。匣而埋诸土,期年出之,抱以适市。贵人过而见之,易之以百金,献诸朝。乐官传视,皆曰:“希世之珍也。” 工之侨闻之,叹曰:“悲哉世也!岂独一琴哉?莫不然矣!而不早图之,其与亡矣。”遂去,入于宕冥之山,不知其所终。
城外萧萧北风起,城上健儿吹落耳。 将军玉帐貂鼠衣,手持酒杯看雪飞。
人生无百岁,百岁复如何? 古来英雄士,各已归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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