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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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 柳宗元

  左氏《国语》,其文深闳杰异,固世之所耽嗜而不已也。而其说多诬淫,不概于圣。余惧世之学者溺其文采而沦于是非,是不得由中庸以入尧、舜之道。本诸理,作《非国语》。
  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阳父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 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镇阴也。阳失而在阴,川源必塞。源塞,国必亡。人乏财用,不亡何待?若国亡,不过十年。十年, 数之纪也。夫天之所弃,不过其纪。”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幽王乃灭,周乃东迁。
  非曰:山川者,特天地之物也。阴与阳者,气而游乎其间者也。自动自休,自峙自流,是恶乎与我谋?自斗自竭,自崩自缺,是恶乎为我设?彼固有所逼引,而认之者不塞则惑。 夫釜鬲而爨者,必涌溢蒸郁以糜百物;畦汲而灌者,必冲荡濆激以败土石。是特老妇老圃者之为也,犹足动乎物,又况天地之无倪,阴阳之无穷,以澒洞轇轕乎其中,或会或离,或吸或吹,如轮如机,其孰能知之?且曰:“源塞,国必亡。人乏财用,不亡何待?”则又吾所不识也。且所谓者天事乎?抑人事乎?若曰天者,则吾既陈于前矣;人也,则乏财用而取亡者,不有他术乎?而曰是川之为尤!又曰:“天之所弃,不过其纪。”愈甚乎哉!吾无取乎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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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 王泠然

仆之怪君甚久矣,不忆往日任宋城县尉乎?仆稍善文章,每蒙提奖,勤勤见遇,又以齐氓,叨承恩顾,铭心在骨。复闻升进,不出台省,当为风流可望,故旧不遗。近者伏承皇皇者华,出使江外,路次于宋,依然旧游,门生故人,动有十辈,蒙问及者众矣,未尝言泠然。
明公纵欲高心不垂半面,岂不畏天下窥公侯之浅深?与著绿袍、乘骢马,跄跄正色,谁敢直言?仆所以数日伺君,望尘而拜,有不平事,欲图于君,莫厌多言而彰公短也。先天年中,仆虽幼小,未闲声律,辄参举选,公既明试,量拟点额,仆之枉落,岂肯缄口?是则公之激仆,仆岂不知?公之辱仆,仆终不忘其故,亦上一纸书,蒙数遍读,重相摩奖,道有性灵,云某来掌试,仰取一名。于是逡巡受命,匍匐而归,一年在长安,一年在洛下,一年坐家园,去年冬十月得送,今年春三月及第。
往者虽蒙公不送,今日亦自致青云。天下进士有数,自河以北,唯仆而已,光华藉甚。不是不知,君须稍垂後恩,雪仆前耻,若不然,仆之方寸,别有所施。何者?故旧相逢,今日之谓也。仆困穷如君之往昔,君之未遇似仆之今朝,因斯而言,相去何远?君是御史,仆是词人,虽贵贱之间,与君隔阔,而文章之道,亦谓同声,而不可以富贵骄人,亦不可以礼义见隔。
且仆家贫亲老,常少供养,兄弟未有官资,嗷嗷环堵,菜色相看,贫而卖浆。值天凉,今冬又属停选试,试遣仆为御史,君在贫途,见天下文章精神气调得如王子者哉?实能忧其危,拯其弊,今公之富贵,亦不可多得,意者望御史今年为仆索一妇,明年为留心一官,幸有馀力,何惜些些?此仆之宿憾,口中不言,君之此恩,顶上相戴。傥也贵人多忘,国士难期,使仆一朝出其不意,与君并肩台阁,侧眼相视,公始悔而谢仆,仆安能有色于君乎?仆生长草野,语诚触忤,并诗若干首,别来三日,莫作旧眼相看。山东布衣,不识忌讳,泠然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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